■ 趙攀強
我寫鄉土散文已有二十多年了,還出版了鄉土散文專集《留住鄉愁》。不能說寫得好,只能說寫得真,每篇散文都反映了自己的真性情。關于如何寫好新鄉土散文?談不上創作經驗,只能算心得體會,寫出來與各位文友共勉。
首先,談談新鄉土散文寫作的真實性。關于散文寫作,有人主張人文分離,有人認為可以虛構,還有人竟然覺得“小說是虛構的作品,散文是虛假的作品”。現實生活中,經常有人問我:“你寫的那些散文是真的還是假的?”令人哭笑不得。不管別人怎樣看待散文寫作的真實性,我個人認為散文寫作必須真實,最起碼新鄉土散文寫作必須真實。鄉村生活不乏故事性,濃濃的鄉音鄉情,美妙的童年記憶,難忘的鄉村往事,變異的鄉村現象等等,這些都是新鄉土散文寫作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生活素材。這些生活故事,常常勾起人們無限的鄉愁,從而激發出我們對新鄉土散文寫作的沖動。因為這些事情都是自己親身經歷和耳聞目睹的真實故事,寫出來感動了自己,然后才能感動別人。說真話,抒真情,這是每一個新鄉土散文寫作者必須遵循的原則。如果胡編亂造故事,肯定不會鮮活生動,也不會親切自然,寫出來的東西只能是脫離生活,無病呻吟。只有真實的故事才能寫出真情實感,具有真情實感的散文才能有血有肉,打動讀者。離開了真,便無以為美,也無以為善。我寫《在那大山深處》,文中的故事情節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真實故事,寫起來得心應手,輕松自如,情感真摯。有人說,讀這篇散文就像看電影一樣,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,原因就在于此,這也是此文能被收入《2015陜西中考總復習優化指導語文卷》的主要原因。
其次,談談新鄉土散文寫作的現實性。傳統鄉土散文主要是對鄉村田園牧歌式生活的贊美和向往,他們把鄉村描繪成人間仙境和世外桃源。其實,這是作家的一廂情愿罷了,鄉村并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美好,鄉村自有鄉村的問題,鄉村人自有鄉村人的煩惱。我是一個農民的兒子,從小生在農村長在農村,出社會后又長期工作在農村,自然對農村有著深厚的感情和獨有的看法。隨著時代的變化和社會的發展,農村逐漸出現了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。出于“文人要為時代為社會立言”的一種責任感,我覺得新鄉土散文寫作必須面對現實,揭示問題,針砭時弊,發人警醒,而不能回避現實,只唱贊歌。那些人為的對鄉野自然環境的破壞行為令人痛心疾首,成為我寫新鄉土散文的突破口。《老屋門前的竹園》就是寫母親多次保護竹園不被砍伐的故事。《遠去的秦巴柴郎》不僅僅是對過去那個山村砍柴時代的描述和記憶,更重要的是對我們曾經犯下罪孽的心靈懺悔,呼吁人們從我做起植樹造林,恢復生態。
現代工業文明背景下的古老農業文明的漸次萎縮,一直是我十分擔憂的問題。首先是農民進城,有年清明節回老家為父母上墳,發現農戶幾乎是關門上鎖,那些兒時伙伴也失去蹤影,村里老人說,不少家庭搬到城里去了,在村的勞力平時都在外面打工,不是逢年過節村上就看不到多少人了,心中頗感失落,我將回村的所見所聞寫在了《冷清的故鄉》里。后來,我在城市遇見許多老家人,他們都進城了。我感到奇怪,村里那么好,為什么要進城呢?經過多次交流和深刻思考,從中發現了不少問題。農民進城是時代的發展和歷史的潮流,應當肯定,但是不能急躁冒進一窩蜂地趕熱鬧。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創業有成,在城市有所作為,舉家搬到城里無可厚非;然而有些人住到城里只是盲目攀比,無事可干,只會給城市添亂。現實的情況是城市擁擠不堪,農村荒涼蕭條,思考著這些問題,我寫出了《守住家園》這篇散文。其次是新農村建設,由于人們認識的偏差,認為城鄉一體化,就是要把農村建設得與城市一樣繁華,到處拆除傳統建筑,改道河流,砍伐老樹,侵占土地,集中安置,結果形成“農村不像農村,城市不像城市”的怪樣子,帶來很多社會問題。我在《留住鄉愁》里收錄的有些文章,不同程度地對上述問題有所揭示。
再次,談談新鄉土散文寫作的思想性。一篇新鄉土散文的優劣,最基本的一點是看其有沒有思想性。這種思想性必須是作者自己的思想,而不是別人的思想,也不是引經據典的思想。是作者對鄉村生活的獨特的感受、獨特的思索和獨特的感悟,也就是作者內心要表達的真實的思想。作者贊美什么?主張什么?批評什么?應該在文中明顯地體現出來,讓讀者看得明白,有所領悟。當然,新鄉土散文的思想性與現實性是緊密相連的,思想性蘊含在現實性之中,現實性又凝結著思想性。要提升新鄉土散文的思想性,必須正視目前的社會現實,提煉出“留住鄉愁”的深刻思想主題,警醒人們熱愛自然,保護鄉村,積極投身到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社會實踐中去。我近年來寫的《故鄉的呂河》《老宅古樹》《又聞水笑聲》等散文,都充分表達了“留住鄉愁”這個思想主題。我覺得只要留住山、留住水、留住地、留住那些傳統村落、留住那片藍天白云,留住那些淳樸民風和傳統民俗,留住游子的那顆飄移的心靈,鄉愁就一定能夠留得住。所以,我的新鄉土散文,本意是留住鄉愁,回歸鄉土,啟發人們建設美麗鄉村,留給游子一處心靈的港灣和夢里的圣地。